近年來,隨著全球產業鏈的不斷調整,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將目光投向了海外,越南作為東南亞地區的制造業新興力量,一度成為眾多企業眼中的 “香餑餑”。許多企業紛紛前往越南投資建廠,希望借助當地的勞動力成本優勢和優惠政策,獲取更高的利潤。然而,時過境遷,如今越南建廠的綜合成本優勢正在逐漸喪失,與中國本土成本趨近。這一變化不僅讓在越建廠的中國企業面臨新的挑戰,也使得那些計劃 “出海” 的企業重新審視自己的戰略布局。
一、越南在全球產業鏈中的角色:加工貿易為主
在過去的 20 年里,越南進出口 TOP5 的產品及其進出口金額清晰地展示了其在全球產業鏈中的貿易加工角色。從出口方面來看,紡織品、電話及零配件、電子零件、電腦及備件、機械設備及配件等產品占據主導地位。在進口方面,機械、設備及配件、電子零件、電腦及備件、石油、鋼、織物等則是主要的進口品類。這種 “進口→加工→再出口” 的模式表明,越南在全球制造業鏈條中主要承擔了加工環節的任務,利用自身的勞動力資源進行產品的組裝和加工,然后將成品出口到全球市場。
二、成本優勢不再明顯:多因素制約
(一)勞動力成本:效率與薪資的平衡難題
一直以來,越南的勞動力成本被認為是吸引外資的重要因素之一。從工人月薪的直觀數據來看,確實比中國國內平均水平要低。但是,企業在實際運營過程中發現,越南工人的個人生產效率低于國內。一些企業為了保證同樣的產出效率,不得不支付加班費,甚至從國內引進勞動力。這樣算下來,人工成本方面已沒有顯著優勢。
(二)工業用地成本:漲幅驚人,逼近國內
越南工業用地的價格走勢令人咋舌。目前,越南南北工業園區的土地租金約在 130 - 200 美金 / 平方,且仍有漲價趨勢。相比之下,中國蘇州工業園區在 2024 年 4 月的土地均價為 138 美元 / 平方,常州工業用地僅 71 美元 / 平方。越南工業用地價格的快速上漲,使得企業的用地成本大幅增加,進一步壓縮了利潤空間。
(三)水電費成本:單價優勢難掩缺電困擾
盡管越南水電費平均單價較國內具備一定優勢,但夏季缺電現象嚴重,停電頻繁成為企業面臨的一大難題。為了保證正常生產,企業如果選擇自發電或購電,則需要支付額外的成本。這不僅增加了企業的運營成本,還可能因停電導致生產中斷,給企業帶來更大的損失。
(四)物料綜合成本:供應鏈短板凸顯
對于制造業產業鏈較長、原材料需要從國內進口的企業來說,物料綜合成本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從國內采購原材料,再運輸到越南,加上物流成本,使得供應鏈的綜合成本大幅增加。而且,由于越南本地供應鏈不完善,企業在原材料采購和供應方面可能面臨更多的不確定性和風險。
三、中國企業在越南的成本反饋:實例說話
(一)A 消費電子企業:綜合成本高于國內
A 企業于 2016 年在越南建廠。在水電成本方面,電費和國內差不多,但夏季北越停電頻繁,6 - 7 月缺電問題嚴重影響生產。土地成本方面,較 16 年建廠時期,目前的地租上漲了 1 倍。人工成本上,工人約 3000rmb 月薪,但效率低于國內工人。考慮到來料物流等因素,綜合成本高于國內。
(二)B 紡織服裝企業:土地成本大幅攀升
B 紡織服裝企業 2015 年在越南建廠。當時地租僅 30 美金 / 平方,如今已漲至 150 - 200 美金 / 平方。水費和電費的均價比國內便宜,但越南炎熱的天氣也給企業帶來了一定的困擾。目前工人月工資 2600rmb,較國內有一定優勢,但土地成本的大幅上漲對企業影響較大。
(三)C 家居類企業:綜合成本高出 3 - 6%
C 家居類企業 2018 年建廠,工人平均約 3300rmb 月薪,成熟員工還需要從國內引進。綜合成本高于國內,約高出 3 - 6%。這主要是由于供應鏈問題導致物料成本增加,以及人工效率等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四)D 家電類企業:供應鏈問題致成本高
D 家電類企業 2012 年并購當地企業。人工工資漲幅 5 - 8% 每年,綜合成本比國內高 5%,主要原因是供應鏈問題。原材料供應不穩定,物流成本較高,使得企業在越南的運營成本居高不下。
四、數據印證:成本上升趨勢明顯
(一)工資漲幅:顯著高于周邊國家
根據 Wind 數據,越南平均工資漲幅明顯。2017Q2 平均工資僅 275 美元,到 2024Q1 已幾乎翻倍漲至 487 美元,更是顯著高于亞洲典型勞動力國家孟加拉的平均工資。工資的快速上漲使得越南的勞動力成本優勢逐漸降低。
(二)工業用地租金:增速快且有炒高趨勢
CBRE 數據顯示,越南工業用地價格漲幅明顯。工業發展推動北方工業園區 24Q1 租金同比增長 7.8%,地價出現炒高趨勢。土地成本的不斷攀升,讓企業在越南的投資成本大幅增加。
越南建廠綜合成本優勢漸失,與中國本土成本趨近這一現象,給中國企業帶來了深刻的啟示。在全球化的浪潮中,企業在進行海外投資布局時,不能僅僅被短期的成本優勢所吸引,還需要綜合考慮勞動力效率、工業用地成本、水電供應穩定性、供應鏈完整性等多方面因素。對于已經在越南投資建廠的企業,應積極應對成本上升帶來的挑戰,通過優化生產流程、加強供應鏈管理等方式降低成本,提高競爭力。而對于那些計劃 “出海” 的企業來說,更要謹慎權衡利弊,充分評估越南及其他國家和地區的投資環境,做出更加明智的決策。未來,隨著全球經濟格局的不斷變化,企業的海外投資戰略也需要與時俱進,以適應新的市場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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