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公源深是清朝道光年間的探花,官拜太子少保,是咸豐、同治兩代皇帝的御師。出生于和州南鄉(xiāng)古鎮(zhèn)西梁山,小時候,性情就很淳厚,愛勞動,愛學習。七歲時就幫當?shù)匾晃慧訋熥鰰玫矫赓M讀書的機會。
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他的學業(yè)成績也是一天天地不斷提高。不到三十歲就相繼得到補廩拔貢的功名,成為地方上很有名聲的文人。當時廬州府有一位在京城做大官的老爺,慕名前來聘請鮑先生為府中教經(jīng)館的老師,論待遇當然要比鄉(xiāng)下教蒙館優(yōu)厚得多,家中生活也就有了靠山。再說還有一個使人高興的地方,就是這家官府本是世代書香門第,府中藏書萬卷,先生要是能受聘府中,就可以博覽群書,充實自己的文學根基。因此,他就欣然應(yīng)聘了。
這一年的端午節(jié),按例是師生休假,因鮑先生離家較遠,往返不便,只好留在府中過節(jié)。這天早晨,他正在書房里閱讀《離騷》。侍女送來一盤粽子,一碟子糖和一杯清茶放在先生面前的書桌上,轉(zhuǎn)身離開了書房。鮑先生一邊凝神看書,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吃粽子。不多一會,侍女進書房收拾碗碟,推開門,只見先生口鼻污黑,坐在那里搖頭晃腦地朗誦詩文。侍女嚇得倒退了幾步,大聲驚叫起來:“啊呀!先生瘋啦!……”這樣一叫,驚動了府中上下人等,都來到書房看個究竟。當大家親眼看到先生這張滑稽的嘴臉時,都感到莫名其妙。此時,鮑先生被侍女的驚叫聲震醒了,看見書房內(nèi)外站了許多人,心里也覺得十分詫異,生氣地說:“誰瘋了?這簡直是無中生有的荒唐話。”老爺指著先生說:“你不瘋,為什么弄成這般模樣?豈不是斯文掃地嗎?”先生受到老爺?shù)某庳煟睦锖苡X得委屈,急得左顧右盼,見大家只看自己的臉,也不知道自己的臉上長了什么,只好取出鏡子一照,才恍然大悟,不由得笑了起來,說:“慚愧,糟糕,我怎么會食而不知其味呢?”原來是,先生一邊讀書一邊用餐,因為思想高度集中,聚精會神地品嘗書中的滋味,誤將硯臺當成糖碟,將粽子蘸著黑墨吃了,所以弄成這般模樣。
幾年的經(jīng)館教學生涯,鮑先生的文學修養(yǎng)大增,科考的日子就要到來了,先生準備進京趕考。
這一天,鮑先生來到舅父家,想向舅父借點路費。舅父是個無情無義的吝嗇鬼,見到窮外甥的到來,猜透了他的來意,臉上早就有了幾分不愉快的表情。等到外甥明說是來借錢時,他氣乎乎的地說:“啊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呀!你可撒泡尿照一照自己,像你這號人也想中舉做狀元?要知道,命中有來終須有,命中無來莫強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看你還是安分守己地教書,掙幾個錢好養(yǎng)家活口,不要癡心妄想,做那考狀元的美夢了。我的眼睛是非常識人的,現(xiàn)在手頭不但沒有多少錢,就是腰纏萬貫,也不會給你拿去往水里甩。”鮑源深求道:“舅父大人呀,自古英雄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侄兒自度雖不是當代奇才,可是經(jīng)歷了多年的苦讀,自己認為還是可以一試的,請舅父暫借川資,他日如得金榜題名,侄兒終身難忘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這些話怎能打動視錢如命的守財奴呢,舅父拂袖而起,聲色嚴厲地說:“算了!算了!我絕不上你的當。想我的錢,要拿兩個換一個。”舅父一邊講著一邊就抽身走了。
外甥見舅父如此狠心,只好轉(zhuǎn)身向舅母求情。舅母為難地說:“你考功名本是一件好事,怎奈家中的錢都在你舅父手中掌著,他不肯借叫我也無法。”舅母想了一會又說:“好吧,我還有幾個私房錢,借給你吧。”說著,就從箱子里拿出一串銅錢,兩手微抖著遞將過來,看樣子大約只有兩百文的銅錢,杯水車薪,何濟于事呀。鮑先生本想不接,可是舅父和舅母兩人的態(tài)度一對比,不由得心中對慈祥的舅母感到無比的尊敬,于是雙膝點地,聲淚俱下地說:“舅母呀!今日的情景侄兒一定永生不忘。”說罷恭恭敬敬地接下舅母手中的私房錢,再到別處打主意去了。
他東拼西湊,弄了一些錢進京趕考去了。科考結(jié)束,很受到主考大人的贊譽,得中三甲,并推薦殿試,被道光皇帝御筆親點為探花。因為先生的儀表端正,舉止文雅,才華超群,實乃師表之才,所以皇上把他留在東宮充當太子侍讀。從此,他就在皇宮度過了二十余年的教讀生涯。
鮑探花以圣賢之訓為做人的準則。在皇宮只食規(guī)定的俸祿,不取份外的錢財,所以他雖為官數(shù)年,還是兩袖清風。皇帝雖然對他這樣廉潔忠貞的高尚品德深表欽佩,但也不能看著老師就這樣守貧一生。所以,給他實授外缺,署任山西巡撫,讓他得到發(fā)財致富的機會。這樣的美差,如果放在別人的面前,是一個求之不得的機遇,而鮑探花不以為喜反以為憂。他認為身負皇上的使命,執(zhí)政一方,必須勤政愛民,做到上報皇恩下?lián)崂杳瘢磺行袨閼?yīng)該廉潔奉公潔身自好,所以他在任期間不僅做到嚴于律己,同時也能約束部下。
不料,他的官運不佳。到任后,山西省連年旱災(zāi),顆粒無收,千千萬萬災(zāi)民都在死亡線上掙扎。鮑公只得據(jù)實奏請皇上撥糧救濟。撥糧的奏章倒是批了,可是下?lián)艿募Z款多半為下屬官員貪污鯨吞。他們互相勾結(jié),營私舞弊,只瞞著鮑公一人。那點糧款能有幾何到達災(zāi)民之手?因此,不僅餓死了很多人,同時盜賊四起,社會治安也就十分混亂。此情傳入京內(nèi),官員們聯(lián)合參奏了一本,請求皇帝依法嚴懲鮑源深。當時若按清律處治,從嚴要下獄論罪,從寬也要削職罰金。可是皇帝還念及多年師生的情誼,只追究那些實際貪污的官員,赦免了鮑公的瀆職罪過,恩準他的辭職奏章。鮑源深還鄉(xiāng)后退居江蘇寶應(yīng),仍食厚俸,安度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