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老先生,家在城南住,喜歡文乎乎的,又總是念別字,人們稱他是“別字先生”。
一天,“別字先生”游春,來到城邊一座廟宇前。這廟早沒有香火了,也沒有和尚,年久失修,破爛不堪,橫匾上本是三個字,現在只落下“文廟(廟)”二字。先生看了廟匾,便搖頭晃腦地“文”了起來:“文朝者,文人之朝也。”他正在“文”著,又過來了一位先生。這位先生八字步邁到廟前面,見一人正手舞足蹈地呼著“文朝”,便抬頭瞅了瞅廟匾上的字,冷笑兩聲,說道:“這位兄臺,你念錯了!這上面明明是‘又廟’二字,你怎么念‘文朝’呢?”別字先生回過頭來,盯了盯來人,心想,這家伙連“文人”的“文”字都認不得,還在我面前“文”什么?真是豈有此理,便說:“你是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爺(斧)?”接著,他帶著教訓的口氣說:“這是‘文朝’。”后來的這位先生也是個不服輸的人,見人家不買賬,也面對廟門唱起來:“這是‘又廟’,又一個大廟也!”起初兩人聲音還小,爭著爭著就大起聲來了。后來雙方吵了起來,都吵的面紅耳赤。恰巧來了一個和尚,兩人找和尚評理。和尚說:“我和尚只管念經、化綠(緣),這兩個字等我以后查過宇(字)曲(典)再告訴你們。”和尚阻止不了兩人的爭吵,那兩人由舌戰上升到拳戰,扭作一團。這時,正好有個公差路過此處,便一鐵鏈子把兩人都鎖到縣衙門。
大老爺坐堂,問明了事由,氣得把驚堂木一拍,吼道:“大膽草包,也敢五(舞)文六(弄)墨,你們一不是孔天(夫)了(子),二不是蘇束(東)皮(坡),充什么斯文呀?!來人,把他們各打二十板攆出去。”
別字先生白白挨了二十大板,捂著屁股跑到街上,心里好不委屈。他走著走著,見迎面一伙人圍著個測字攤子在看人測字,測字先生的招牌上寫著“江西柴先顯”幾個字。別字先生看了招牌,把挨板子的氣一下子倒向測字的,他擠到攤子前,用手指著測字的鼻子說:“你頭上有毛,臉色煞白的,招牌上為什么寫著‘紅面紫光頭’?我今天非砸你的攤子不可。”說完,就掀翻了測字先生的攤子。測字人會兩套拳腳,一拐膀子將別字先生掃倒在地,非要他放爆竹賠禮不可。別字先生摸摸腰間空無一文,被測字的騎在地上,想爬也爬不起來。正在這時,來了一個人勸架,說:“測字先生呀,放了他吧。”事后一打聽,方知那人是西門的富醫生。
別字先生回家,想到富醫生對自己有解難之恩,俗話說的:有仇不報非君子,有恩不報枉為人。便買了一些禮物,一大早就到西門找富醫生。他認不得富家,早上街面冷冷清清,空無一人。他挨家轉了一遍,見一家門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當(當)”子,心想這上面有一個“富”字,肯定是富醫生家了,就去叫門。實際上這是一家當鋪,小伙計聽見有人在喊門,便打開門問他:“你是贖什么的?”別字先生說:“我屬龍的。”小伙計說:“我去問先生,你在門口站會。”小伙計跑到后面找到管賬先生,說門口有一個贖龍的。管賬翻了下賬簿,見確有人在三個月前當過一件小銀龍,便對小伙計說:“他有三個月的月利。”小伙計返身回來對別字先生說:“先生講了,你有三個月的月利。”別字先生一聽,以為醫生說自己有三個月的月痢,心中慌了,急忙掉頭回家買了十刀草紙,等著屙。一連等了半個多月,還不見月痢來,心想:再等一個月不來,非請人砸掉富先生的招牌不可。
